前不久,泰山景区推出首期四款数字藏品,选择“五岳独尊”“风月无边”“如意”“虎字石刻”四款具有代表性的石刻景观,运用3D技术还原细节。每个藏品售价25元,8000份上线即秒光。
与传统藏品不同,消费者购买的数字藏品并不是一件实体商品,而是一张精美的数字图片,包括体现其唯一性的数字凭证。在元宇宙爆发的年代,景区、博物馆、传媒机构甚至是艺术家个人发售数字藏品已屡见不鲜。电子画作、亚运会数字火炬、无聊猿头像、交响乐唱片、馆藏文物……似乎万物皆可NFT,由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摸不着的藏品为何“上头”
数字藏品火爆的同时,作为一种区块链技术,NFT这一名词如影随形。尼葛洛庞帝早在《数字化生存》中就有过推断:信息技术的发展将变革人类的学习方式、工作方式、娱乐方式,一句话,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当一个个产业揽镜自问“我在数字化世界中有什么前途”时,其实,它们的前途百分之百要看其产品或服务能不能转化为数字形式。很显然,NFT横空出世为传统艺术创作创造了数字化生存的价值模型。
非同质化代币(Non-Fungible Token,简称NFT),是一种被称为区块链数字账本上的数据单位,每一个代币可以代表一个独特的数字资料。作为虚拟商品所有权的电子认证或者证书,它可以为特定的作品、艺术品提供唯一的数字凭证。当画作、艺术品、声音、视频、游戏中的项目或者其他形式的创意作品被制成NFT之后,便可实现真实可信的数字化发行、购买、收藏和使用。
有学者解释,购买一件NFT,并不是垄断其信息,而是相当于购买能证明其所有权和真伪的元数据。比如,有人购买了制成NFT的画作,除了购买者之外,其他人依旧可以在网上欣赏到这幅画作的复制品,但只有NFT的购买者拥有数字画作的“真品”或“原件”。所以,购买者可以在展示平台欣赏、下载、展示和分享藏品。
抛开较为晦涩的定义,简单地说,NFT的独特之处在于其不可分割性和独一无二性。正如“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同样的树叶”,消费者手中的NFT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像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NFT拥有唯一编码,是去中心化所有权的存在。
NFT在流通的过程中有较多的玩法,例如限量发售;盲盒发售,分级赋能;碎片盲盒,合成赋能等。对年轻人来说,它具备了独特性、好奇性、不确定性和惊喜感,拥有一个比较特殊的NFT,就像拥有一个限量版奢侈品、超级跑车一样,是身份的象征。即便“摸不着”,NFT也保证了数字藏品跟实物一样可以确权,并能验证原真性,使消费者手中的数字藏品具备收藏价值。
中国移动通信联合会元宇宙产业委员会执行主任于佳宁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目前国内发行的数字藏品,技术原理与NFT基本一致,但在具体的创作机制和交易方式等方面存在差别。”与海外可以进行买卖与交易不同,国内存在的NFT主推数字藏品概念,避免了相关风险。2021年10月23日,支付宝小程序鲸探(原蚂蚁链粉丝粒)及腾讯旗下NFT发行平台幻核内页中,“NFT”全部被改为数字藏品。鲸探对数字藏品的定义是一种限量发行的虚拟文化商品;腾讯幻核认为数字藏品是在区块链技术支持下,用来对数字艺术、门票等任何种类的数字商品进行确权。
众所周知,国内知名的实体景区在消费者群体中具备较强的文化IP属性,主要的IP运营方式是通过线下的文创产品来实现。若消费者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出门,文创产品再精美也会无人问津。拘泥于实物设计的种种限制,一件文创产品从创作、设计再到落地生产,想象与现实之间难免产生割裂。
中央财经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院长魏鹏举认为,实现文博文物资源由物理形态向数字形态的转化,使其成为数字时代永续发展、长期利用、不断增值的文化资源金矿。毫无疑问,数字藏品形成了一种新的艺术消费方式:人们对文化艺术的欣赏、拥有与满足,逐渐摆脱物质世界的种种限制,没有空间的约束,不必担心藏品损坏、丢失,可以赋予更多个性化内容等,这让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与传播变得更加高效。
如今,通过线上发售数字藏品与消费者互动,各大景区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数字消费业态,文创产品也找到了新的价值承载方式。比如,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发售以金沙遗址藏品IP为基础,融合博物馆建筑和古蜀文化的数字藏品;上海博物馆推出源自馆藏文物云雷纹钲和山茶纹扁壶的数字藏品等。这些数字藏品以景区文化为依托,从自然中淬炼,经过二次创作以科技手段表达,充满想象力与创造力地呈现景区文化的厚重感与新鲜感。当数字藏品和文旅融合后,一张图片、一首歌曲、一个吉祥物,甚至是一个头像都能成为承载美好回忆的重要载体,未来,消费者也可以购买数字藏品装饰自己的虚拟空间。
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师俞少宾认为,景区数字藏品在获取、保管、鉴真等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购买数字藏品将是未来景区文创发展的趋势。相比实物文创,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购买数字藏品。
可以说,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景区冲破禁锢,推动产品数字化、创新营销手段,此举打开了更具想象空间的数字文化大门。另一方面,数字藏品在年轻人群体中认知度不断提高,呈现出强劲的发展趋势。Z世代作为网络原住民,对网络世界的接受程度要比上一代人高得多,对虚拟经济有更高的认知度与认可度,并且数字藏品价格相对亲民,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根据链境Labs发布的《元宇宙与数字藏品认知度》调研报告,在1000多份问卷中,超过60%的受访者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数字藏品。而在拥有数字藏品的朋友中,74.59%为20-35岁的年轻人。
对景区来说,抓住产品数字化的机遇,首先需要打造一件具有独特魅力的数字藏品,“会玩”很重要。
一般来说,数字藏品是景区IP的衍生物。景点IP代表其特有的魅力和独特性,一个个生动的文物形象或场景,对景区而言,是形象认知的产品、简单鲜明而具吸引力的元素和符号。对数字藏品来说,更是极佳的原型选择,既能赋能传统文化,又能迸发新的商业能量。
去年,河南卫视因舞蹈《唐宫夜宴》意外蹿红,舞蹈中鬼灵精怪而又憨态可掬的舞者形象原型是河南博物院中的彩陶女俑,河南博物院因此“一战成名”,很多网友在社交平台上表示想去博物院一睹彩陶的风采。由此可见,景区欲建立与消费者的强黏性,景区IP仍是核心竞争力。
中国旅游研究院副院长李仲广认为:“IP是现代旅游业体系的重要内容。旅游业发展一定要基于人,回到‘当代人’,回到‘旅游人’上面来”。他建议,景区要积极用好IP发展基础,赋能行业和地方旅游发展,服务游客新消费需求。
事实上,创新的技术手段,年轻的表达方式,深入发掘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数字藏品为景区IP转化找到了新的消费空间,满足了年轻人的消费偏好。先从数字藏品了解景区文化,再吸引他们从线上走入实体景区,以形成虚拟与现实的联动。像河南博物院上线的首款文创数字藏品,原型是河南博物院九件“镇馆之宝”之一妇好鸮尊,售价19.9元,限量10000份,上线当日即售罄。此后,河南博物院又上线了人首蛇身玉饰、云纹铜禁和莲鹤方壶三款文创数字藏品,均获得了较好的市场反响,也让大众对河南文化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值得注意的是,万物皆可收藏,却并非都能称为数字藏品。景区推出的数字藏品不能只是跟风逐利,数字藏品背后不仅是不可篡改的凭证,更应是承载景区艺术感和文化感的载体。如何用当代消费群体认同的审美展示好景区的人文地貌,需要各大景区下功夫探究。
同时,虽然多个景区的数字藏品一经推出就一售而空,这并不能说明数字藏品一定可以激发消费者亲临景区的欲望。数字藏品作为新事物,存在质量参差不齐、发售平台不合规、市场风险防控、平台技术存储风险等问题,也存在“一部分人的狂欢”等质疑,因此景区推出数字藏品仍需谨慎而为。